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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只有鱼知道】(21-31)

25-03-17

第二十一章她属于他

冬日夜寒,卧室地毯与鹅绒床面上铺着暖色阴影。lтxSb a.c〇m…℃〇M;发布页邮箱: )<a href="mailto:ltxsba@gmail.com">ltxsba@gmail.com</a>

程聿骁赤裸着上半身,锋利锁骨与冷白线条腰腹勾出餍足神`l`t`xs`fb.c`o`m态,修长指骨捏着瓷勺细致搅拌杯中褐色液体,腰间只穿条深灰色绒质睡裤,松垮挂在腰骨处。

郁知蜷在他怀中,薄毯与从男人身上主动“扒下”的衬衫包裹住肩背,眼眶通红,鼻尖酸楚。

先前闹过一阵,她还残留微弱低咽,指尖不安地绞住毯角。

周遭一片绵软寂静,微余她的不平稳呼吸。

程聿骁将杯缘递到她唇前:“知知,喝一点。”

“我…...我不想喝……”郁知低声开口,眼角坠着泪。

程聿骁没多说,用手背按着女孩后颈肉摩挲,将她嘴唇慢慢贴向杯缘:“尝一口。”

指尖顺着衣摆下缘触到圆润奶肉。

那处颤得不行。

“知知,你全身都在发抖,确定不需要补充体力吗。”

“别为了不必要的事情跟我置气。”男人垂下眼睫,舀起一勺可可送到女孩唇边。

“喝。”

不必要?

把她屁股扇成那样叫不必要?

焦糖浓郁的香味钻入鼻腔。

郁知哭泣中带点倔强,本想拒绝,可她确实没有丝毫力气再挣扎。

用舌尖舔了舔温暖香甜,热可可与泪混在一起,郁知满脑纠结复杂,抖着呼吸犹豫不决。

随即,干涩唇肉轻轻触到暖暖的液面,焦糖香与可可味混成醇厚甜感进了喉咙。

她感到胸腹一阵回暖。

那就......尝一点好了?

郁知毫不犹豫地捧起杯壁喝完了整杯热可可。

可可的暖意让郁知紧绷的神`l`t`xs`fb.c`o`m经松弛一点。

尝完整杯后,郁知情绪更泛酸,眼泪又滴到衬衣袖口。

程聿骁用指腹温柔替她拭去眼尾的泪:“知知,喝完该签协议了。”

郁知:“......”

程聿骁贴耳温语:“怎么?知知想反悔。”

郁知摇头,闷声开口:“没有……。”

程聿骁再度把她抱正到腿上,单手掌心握着胸乳轻揉,另一手拨弄着女孩身下红肿屄囗,舌尖沿着她锁骨线条勾弄,“没有就好,那我们开始签。”

......

补充协议资料与沾着水液的钢笔重新又摆放在女孩面前。

郁知迟迟未动。

......

过了会儿,坐在男人怀中的女孩仰起眼泪浸湿的脸蛋看他,眸底泪光盈盈:“...程聿骁,我可以不签吗?”

“.......”

男人捏捏她的脸说:“不可以哦,知知”

郁知还想垂死挣扎:“...我很累了,以后再说可不可以?”

他叹气:“看来知知还没学好。”

“是惩罚太弱,不能让知知记住吗。”

郁知声线立马哽咽:“不要……我签……我签…”

程聿骁单臂揽过后背,将她抱起翻到自己腿上,一只手托住她臀部轻拍,手指插进湿漉漉的穴缝:“那就签。”

郁知还想再顶一句,被他在臀部拍重了下,身下的羞耻再度袭来。

她惊叫,眼泪滴落到衬衫上,强忍住不适:“呜…...老公……我好累了…...”

听到女孩猝不及防的一声“老公”,男人一怔,随后淡淡勾起唇角。

俯身,程聿骁吻她耳垂以做安抚:“再坚持一下哦知知。”

默了几秒,他说道:“随知知怎么喊我,但签完我才会放你休息。”说着,用舌尖轻吮她颈窝那片白皙。

郁知发出哽音。

装乖,对他来说,一点没用。

郁知颤抖着手,忿忿拿起纸张资料。

......

重新审读完资料的郁知又哭了。

这次不仅是因为那些一条条黑色字行的过分,也因为背后男人过分的“要求”。

“知知,从这念给我听。”

郁知攥紧指尖,颤声:“可……我——”

程聿骁看她迟疑不决,唇角浮一抹笑意。

不是温暖,更像是捕猎者的漠然。

插在穴里的手指变成叁根,缓缓插入,又抽出,从红肿翻软的穴口退出时,晶亮的水液在大腿内侧勾成粘稠的丝状物。

“知知,念。”

女孩强忍泪意,开口:““第二条……未经允许,不得擅自离开……呜……”读到一半,抽泣又涌上来。

程聿骁的唇触到女孩肩背,细细亲吻,似在安抚。

郁知动不了,他沉声:“别哭,先念完。”

她吸吸鼻子,泪挂在眼角:“好……”

“嗯......啊......第叁条……不……不得与他人私下过密,尤其……呜......尤其……”

男人将手挪到她腰侧,吻落在她耳垂,贴近她低语:“别停。每条都要念。”

“是为异性......第四条…甲方需要......随叫随到,外出行程......需汇报地址......与原因……若有违背,接受……接受……”

后面文字里写的“惩罚”二字,郁知不敢继续念。

泪水滴在协议边沿,纸面渐生晕痕,她心里慌得不行。

女孩尝试抬头:“这……太苛刻……”

程聿骁用舌尖轻咬她耳廓,穴里指尖扣弄着湿软肉壁,郁知身体不由抽动。

“如果知知顶撞过头,难道我得继续纵容。”

“知知,我帮你,但不是在做慈善。”

郁知抽泣着,点头又似摇头:“对不起,我……我念……”

程聿骁看她委屈得快崩溃,唇边溢出闷笑:“嗯,乖孩子。”

郁知就着他的怀抱继续念:“第五条……不许违反……临时增加条文……”嗓音因哭泣变得沙哑,“严格遵守夜间陪同,不可擅……”

“啪”,沉闷一声响。

资料夹落在床铺。

郁知不再念了,她一阵鼻酸,再度呜咽。

......

“知知?”

身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
......

郁知有些自暴自弃地抹了把泪,拿起资料夹,视线跳过没有念过的条例,直接挪到最末尾。

......

郁知用力咬住唇,流泪接着念:“若被认定违反,需要……接受惩戒……程度视甲方心情而定……呜……”

插在穴内的手指快速抽插 ww^w.dybzfb.c^o^m,水液飞溅,她不自觉抬腰,背脊颤抖:“...甲方......有权......嗯.....在任何时间.....索取合理补偿......”

“啊......嗯......我......念完了......”

“可以了......念......完了......”

.......

知知抖得好厉害,是不满意吗。纸页沿着脊线下滑,停在被迫塌陷的腰际,还是说......程聿骁用钢笔尾端挑起女孩下巴,知知想从定义‘合理’这个词开始教学?

男人没有追究她擅自“念完”的举动。

“不......没有......”

“那知知喜欢这些补充条款吗,嗯?”

“...喜欢......”

“嗯......可以了......手......出去.......呃啊——”

——按在穴内的手指猛的一插,郁知瞳孔骤缩。

——水液在一瞬间喷涌而出,女孩弓起腰。

郁知颤抖着在程聿骁怀里到达了高潮。

......

程聿骁湿润的手指贴上她的大腿内侧。

郁知艰难喘息,双目失神`l`t`xs`fb.c`o`m地去看纸上空白的签字栏,耳边是身后男人腔调里隐含的低哄:“乖,最后一步。”

“签完知知就可以休息了。”

“...好。”

......

墨水在白色纸张上晕开,郁知抖着笔尖一点一点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......

收笔时,程聿骁舔去她踝骨溅到的墨点:真漂亮。吻顺着小腿攀升,郁知腰上感知到热意。

——火漆印按在她腰窝,熔化的红蜡烫出女孩唇齿间的轻喘:法律效力从融化这枚火漆开始。

程聿骁指尖绕着蜡印打转,知知,你不会想要试试毁约的温度,对吗。”

郁知呜咽着点头。

......

“这是最古老的契约方式。他摩挲着郁知指腹冷却的蜡印,中世纪的女巫用血和蜂蜡与魔鬼立约。

银光刺破指尖。

指尖重又刺破蜡膜,程聿骁在她耳后低喃:“但我的知知比她们幸运......”鲜血从伤口渗出,在白纸上晕开成玫瑰,至少魔鬼不会在雪夜给你煮热可可。

郁知唇间仍残留一点苦味墨渍,被他舌尖细细品尝。

.......

程聿骁亲手握着郁知的手在协议资料上按下指印。

指腹覆上纸张,他感受到她的微颤。

印泥的颜色落在纸上,一点点晕开,像是雪夜里烧透的红烛,印刻下女孩无法逃脱的命运。

“契约成立了,知知。”

他低头,唇含着她的眼泪低笑,腕表指针停在凌晨叁点。

城市在暴雪中沉睡,窗外风雪不止。

映在落地窗前的中央公园景色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,路灯光晕柔和,枯树影子在雪地上拉得极长。

笑什么笑。

有什么好笑的。

就是个补充协议,装个什么劲。

郁知哆嗦着用手背抹泪,想。

“知知……别再哭,”程聿骁嗓音低缓,看女孩伏在自己身下低泣,“协议都落定了,你跑不掉。”

郁知缩在他怀里,喉头还涩:“…我......我知道。”

“知知。”他喊她,语气犹如恋人般亲昵。

“嗯?”郁知还是抹着泪,蜷起小腿,不自觉贴近他的怀抱。

她感觉冬夜寒气渗透窗缝,直逼自己身躯。

然而,程聿骁怀抱灼热,令她颤粟不已。

男人低低地笑了声,指尖掠过她的发尾,垂眸凝视她仍然泛着泪光的脸。

他再度握着郁知的手,控制着,让女孩拿起资料,放在二人面前。

距离只有一指之近。

——郁知瞳孔映出签字栏那抹还未干透的红,与男人含笑的双眸。

程聿骁舔去郁知指尖残红。

现在,法律和上帝共同见证你属于我。

“知知。”

第二十二章俗套的重逢

在接到郁瓒电话前,郁知的心情不算平静,但也算不上烦躁。

结束期末周最后一场考试,离开教室时,她抱着笔记本和几页发黄的阅读材料,走过灰白石砌的走廊。

廊内有同学叁五成群讨论考题,或是相互问起paper参考文献,氛围并不平和,因临近放假反倒更显仓促。

郁知一言未发,从人群边绕过去,踩着地面残雪,沿着通向lowlibrary的主道前行。

裹紧大衣,郁知在cu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近一个小时。

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,郁知懒得去看。

她知道,是程聿骁发给她的。

但她此时不想去看。

没心情。

自从一个月前和程聿骁签订那什么所谓的“补充协议”以来,郁知几乎是被关在了那大得似乎说话都有回音的平层里,

用“关”这词,很贴切。

关着洗漱,关着吃饭,关着学习,还有......关着她,天天肏她。

不分白天黑夜。

肏得她屁股都痛。

程聿骁什么都答应她,从吃穿住,到所有试探的“小脾气怄气”。

没什么不给她的。

除过“行”,除过她提出要出门之外。

程聿骁不会松口。

......

直到期末考试这几天,程聿骁才算放了她点自由。

她才不想回他消息。

郁知宁愿在学校发呆到晚上跟他约定好的“宵禁”前再离开。

好歹能多呼吸点新鲜空气。

......

有点冷。

蜷在袖口下的手指放进了大衣兜里。

郁知掌心压到了一板新买的避孕药,随她手指小幅蜷动而轻微磨蹭。

那是昨天她偷偷买的。

颤动的指尖残留着两小时前奋笔的酸胀感。

郁知心情更不好了。

......

就在她揉按鼻梁打算平复下情绪时,手机铃声突兀响起。

郁知微蹙着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。

垂眸,看见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。

郁知的心瞬间绷紧。

——屏幕显示“郁瓒”两字。

——那是她叁个月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弟弟。

——那令人厌恶的,可憎的弟弟。

一瞬间,女孩呼吸卡在嗓子眼,连同周遭空旷校园的残阳,也仿佛被阴影攫住。

郁知动了动嘴唇,最终还是颤着手按了接听,声线中是一丝不耐烦和莫名的恐慌,“喂。”

“姐。”对面声音冷得融不进半点情绪。

听见熟悉的少年嗓音,郁知浑身一颤。

对方只说了一个字,她已经能感到耳膜被某种冷意侵袭。

握住手机的手立刻绷得死紧。

明明才叁个月不联系,这声音还是拥有着能让她心里发寒的能力。发布?╒地★址╗页w\wW.4v4v4v.us

郁知捂住听筒,拉远了手机,抬眼,看向远处,妄图通过深呼吸将自己的心绪平复。

视线中,lowmoriallibrary圆顶上,覆着薄薄一层雪。

这座建筑,笼罩在淡灰天幕下。

此刻,在郁知眼里。

像一头寂静而又狰狞的巨兽。

刚适应留学生活那会儿,郁知一有空闲时间便在图书馆查资料看。

她会赶在要上课前20分钟离开,路上还会默念记在随手录上抄下的知识点。

......

后来,公寓,兼职地,教室,成了她每天叁点一线的生活。

日复一日。

直到两个月前,程聿骁的私人工作室取代了她所有并不固定的兼职地点。

......

其实,这也并不是郁知全部的生活。

累得喘不过气时,她偶尔也会坐在校园的长廊上,对着园艺建筑发呆。

她会想象多年后毕业的自己能成为知名投行分析师。

她会努力学习,顺利从纽约这座城市毕业。

她会靠着镀过金的学历,为破败困顿的过去找一条逃生通道。

她会发财,发大财。

然后,过上好生活。

.......

郁知深吸口气后,颤着手将听筒靠近自己,说出口的却是斥责:“打电话做什么?”

“郁瓒,你知不知道国际长途贵死了。”

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,自动忽略了郁知的抱怨,说:“考完试了吗?”

“......”

郁知也没有回答。

“考得怎么样?”

“...反正不会挂科。”

“考完试,姐要去兼职,对吗?”

“...我没去兼职。”

“那你在哪。”

“要你管。”郁知随口敷衍,余光看见有不少学生在合影留念。

电话那头并不打算就此结束:“姐现在回去了吗。”

“回什么?”郁知的思绪一时转不过来,觉得对方说话毫无上下文。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@GMAIL.COM

“回公寓。”少年声音依旧冷淡。

郁知咬了咬嘴唇,硬着头皮“嗯”了声,扯了谎。

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通莫名紧张的通话。

“到公寓了?”

“我在公寓……呃,到楼下了,马上回去。”话出口后,郁知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,清了清嗓子。

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,随后是句让郁知头皮发麻的话:

“半小时后,我会到姐公寓楼下。”

郁知脑子轰地一下炸开:“什么?!”

——她瞳孔骤缩,怀疑自己幻听。

——郁瓒怎么会来美国?他凭什么来美国?从哪里来的钱?签证是怎么办的?

一连串的疑问在郁知脑海里炸开,但她来不及细想,本能地对那份无声无息的压迫产生了畏惧。

郁知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层冷汗,浑身发僵:“我……你……”

电话那端顿了一拍,语气中一丝阴沉的淡漠,似是准备抓捕只挣扎不已的猎物:“挂了。”

嘟——

郁知站在原地,整个人都被冷风抽干了力气。

话未说完,对方已经挂断。

她没想过郁瓒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纽约,

......

郁知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校园大门,低头看了眼腕表,她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车门打开,她赶忙钻进去。

......

“......please!”用英文催促过司机后,郁知瘫在了后座上。

余光瞥见后视镜的自己。

郁知这才惊觉自己脸色有多么苍白,但她先在慌乱间擦掉了唇上的口红。

——那是程聿骁软性要求的。

——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被郁瓒看见。

郁瓒那个讨人厌的蠢货......

郁知最讨厌的人,就是他。

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,长得也阴。

——字面上的“阴”。

从小到大,郁知一直觉得郁瓒长得阴气森森,生了张不像男人的脸,肤色也白得跟鬼似的。

说话也阴得要死。

......

郁知蓦地回想起自己离开北京的前夜。

十七岁少年瘦削的脊梁硌着她胸口,呼吸间是逼仄出租屋内的潮湿:姐,别走。”

“我会考上好大学的......

“给我半年时间。”

“姐,只要半年......”

......

郁知是坐在纽约出租车上的,但她嗅到多年前,她还住在北京阴冷出租屋里,旧报纸混着发霉空气的味道。

那是一阵令她恶心反胃的味道。

也让她无法平静。

......

下了车,冷风吹得郁知头脑清醒了点,她边往公寓里跑,边掏出手机,试图先给迟晚打个电话。

她想借她的钥匙。

——藏在门口地毯下的备用钥匙。

至少要先得到她的同意。

......

或者,只先发消息说一声也行。

同不同意的,以后再说。

......

翻开通讯录,在郁知想拨通时,手机又响了。

她一惊,险些把手机跌在地上。

郁知接起:“喂,怎么了……”

电话那头一段浅淡的电流声,紧跟着,是郁瓒的冷淡声线,掺了点微不可察的鼻音:“姐,我有点迷路了,路况……有点复杂。”

郁知背脊一紧,指尖也跟着发颤,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。

深冬的空气冷冽刺骨,她裹紧了大衣,努力压下声音里的慌张:“啊……嗯,纽约的地铁是挺乱的,我......我来这几年了,也不是很熟悉......”

谎言总是被场景出卖,郁知说完才发现自己话里漏洞百出。

她简直是在胡说八道。

哪有人叁年了还不熟悉自己公寓周边的路况。

......

她含糊敷衍:“要不你先找个地方等我?我......我穿个外套下来接你?”

......

电话那边静了几秒,空气骤然冻结。随后,男声半分笑意,却毫无温度:“姐,你现在在哪儿?”

郁知心猛地一抽:“我……我在公寓啊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对面语气平淡,话语间,是让她后颈发麻的笃定:“转身。”

雪水顺着靴筒渗进短袜。

郁知身后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冰碴的声响,

手臂微微颤动,郁知最终还是照着他的话缓缓转过去,风呼呼往耳里灌,刺得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。

——对面街道英文指示牌下,立着一道修长身影。

——是郁瓒。

她叁年未见的弟弟。

黑色大衣肩头积着薄雪,领口露出她前年寄回北京的手织围巾。

抬头时,暮色光线落在他锋利眉骨上,流露出比记忆中更加深刻的冷意。

郁知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比记忆里更成熟、更高挑。

郁瓒不再是那个瘦削的男孩。

——与其说是个男孩,不如说更像一个初涉人世的青年,神`l`t`xs`fb.c`o`m色冷淡,甚至透着股漫不经心。

青年微微歪了下头,唇角轻动,淡声道:“加上这半小时,我一共等了姐一个半小时。”

郁知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松,几乎没拿稳。她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

果然......

郁瓒又在耍她。

郁知不敢跟他对视,视线下移,但没低头。

踩过那级台阶,行李箱在地面滚动发出咔哒声。

郁瓒脚边的行李箱,郁知用余光认出来了,是rimowa。

——辨认奢牌的能力,是程聿骁这一个月里喂给她各种各样的奢牌教给她的。

郁瓒哪来的钱?

但她现在不敢问。

一切沉默,化作无法言说的缠绕。

而她与郁瓒之间的距离,在这个暮色里,只剩下十米、五米、叁米……直至近得可以看见彼此眉间的呼吸。

他在逼近她。

郁知最讨厌郁瓒的一点,就是这种无声的逼近,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的那几年,连转身的动作都会只成徒劳。

郁知发现,郁瓒长高了不少,下巴的线条冷硬,神`l`t`xs`fb.c`o`m色中的阴沉气息也更加浓郁。

比她离开前长得更阴了。

“好久不见,姐姐。”郁瓒淡淡开口,声音低哑,略带寒意。

暮色光线打在少年琥珀色的瞳孔中,映得他侧脸棱角格外冷峻。

郁知眨了眨眼,只觉得他背后的雪光刺眼。

恍惚间,仿佛又回到北京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里。

郁瓒常常站在那道昏暗光线里,默不作声地望着她。

几年前在出租屋里天天黏着她的少年,已经猛然长成了凌冽的锋刃。

郁瓒低眸看她时,女孩耳边再度响起叁年前,他曾在她耳边妥协的话语。

“我知道,我拦不住姐的。”

“姐会走,但姐姐别忘了,你还得回来。”

“回到我身边。”

第二十三章“他碰你了?”

七十二街交叉街口,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寒风里鸣笛。

郁知跟着郁瓒进了公寓。

亮起的玄关灯映出大理石地板的冷色纹路。

不足百平米的单人公寓窗外是上西区的车水马龙,能看见百老汇街上依稀穿行的出租车,喇叭声隔着玻璃传进来。

“你哪来的钱住这?”郁知问得直接。

郁瓒解开解开大衣纽扣的动作顿了一下,羊绒面料擦过郁知手背,声音平静:“国内实习公司提供的临时公寓,出差需要。”

“你大学还没毕业,哪家公司能大方到给你在纽约安排私人公寓?”

“中关村实习的单位在研究it,跟纽约的公司有合作。”

郁知低眸:“签证办得也挺快。”

“公司出面,信函齐全。”郁瓒语速不紧不慢。

郁知还要开口,却发现郁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吧台处。

郁知脚步没动,看着他的背影:“没听妈提过你要出国。”

“她不知

道。”郁瓒打开恒温酒柜,冰块坠入威士忌杯的声响清脆得刺耳。

“妈那边,姐不用操心,我在医院账户预留了足够的钱,也有陪护。”

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摇晃。

郁瓒唇间有了酒气。

她蹙眉:“可......”

等郁知再开口时,郁瓒已经转过身,缓步走近。

两人之间只剩一个臂长的距离。

“姐,问得差不多了,该我了。”威士忌的气息拂过郁知耳垂。

“两个月,一共寄回国内五十万。”

“姐告诉我,你哪来的钱。”

郁知张了张口:“打工,奖学金……”

“姐的那点兼职收入加上奖学金,最多顶四分之一。”郁瓒淡淡打断了郁知的话。

冰冷现实让郁知没法狡辩。

她勉强解释:“有朋友临时借给我,我也做了一些投资……不算太多,我看汇率合适,就……”

话没说完,眼里慌乱已经在乱转。

“我......”郁知站在原地,不知道还要编些什么。

郁瓒面无表情盯着她:“继续。”

......

不对,她凭什么被郁瓒牵着鼻子走。

郁知倏地抬头,看他:“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?”

“我还没问你,你来找我做什么?”

“我来找姐,是因为有些事情我想确认。”郁瓒神`l`t`xs`fb.c`o`m情平静,目光落在郁知蜷紧的手上,“姐这两个月,寄回国的钱变多了,妈每个月需要的医疗费再怎么加,也用不着五十万。

“多的钱哪儿来的?”

郁知心里骤紧,不敢回答。

郁瓒微抬眼:“我想,姐大概有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。”

郁知眸子一颤,心跳砰砰作响:“那是我的私事。”

“你管不着。”郁知低着头,试图掩盖心虚。

郁瓒瞥了眼女孩略显慌张的表情,指尖不急不缓附上郁知腕骨:“所以,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。”

“姐真的在纽约交男朋友了。”

郁知觉得有点窒息。

她想,都怪公寓暖气开得过高。

“我懒得跟你说。”郁知挣脱他手臂的束缚,转身,打算朝门口走。

郁瓒显然不愿意放她走。

手被重新握住,挣扎间,郁知大衣口袋里一阵松动。

——淡白色的药盒顺着口袋缝隙掉了出来,在地毯上弹跳两下,最终砸在地板上。

——房间骤然安静。

——郁知僵在原地。

傻了。

郁知人傻了。

这一瞬间,郁知大脑一片空白,没有任何反应。

......

——郁知的血液在耳鸣中凝固。地址wwW.4v4v4v.us

——她看见郁瓒弯腰时的白皙后颈。

......

药盒在郁瓒掌心转了个圈,铝箔包装的窸窣声撕破寂静。

“避孕药。”郁瓒面容平静,似乎只是在辨认包装上的英文字体。

缓缓逼近的气息裹着威士忌的焦香。

郁知闻到危险的气息。

“姐,不解释解释吗?”

郁知还怔在原地,呼吸在顷刻间紊乱。

“有......有什么好解释的......”反应过来后,郁知张着唇嗫喏。

什么时候开始的。他指腹摩挲着英文说明,叁个月前?还是姐汇款变多的那天?”

郁知蓦地红了眼:“别拿那种腔调说话,还给我!”

她想夺回,但手伸到一半,僵在空中。

郁瓒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脸上,言语平淡:“叁十粒装,看来新姐夫很卖力。

“郁瓒!”她终于找回声音,把药还我。”

“为什么要还?”

“我是在关心姐姐。”

郁知脸颊瞬间发烫:“闭嘴!那是我的私事。”

郁瓒视线从药盒上移开,神`l`t`xs`fb.c`o`m情平静:“真是私事?”

郁知咬住下唇,一步跨上前:“给我。”

郁瓒向后退一点,伸手举着那个药盒,没有归还的意思。

郁知几乎要发作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
“房东说有个中国男人替你退了房。”

“能让姐搬走的人,那个男朋友......”

“是他吗?”

郁知犹豫两秒,终究不想正面回答:“和你无关。”

“无关?”

少年轻嗤一声。

郁瓒掌心突然收紧,铝制药盒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

郁知眉心跳了跳,她看见从扭曲药盒渗出的阴影正爬上他的眉骨。

那是她许久未见过的神`l`t`xs`fb.c`o`m情。

——郁瓒处在暴怒的边缘。

上次见,还是在她高中被同班男生告白的时候。

“他碰你了。”

少年语调里带着一种隐隐的刺痛,像扼住咽喉的利爪。

“关你屁——”

郁知的话骤然停住,郁瓒逼近的气息裹着松木香,却压不住记忆里的潮湿水气味。

他手指抚上她颈侧未愈的吻痕。

郁知抵抗不及,瞪向他。

郁瓒眸光暗沉,从颈侧摩挲的指骨缓缓下落,解开女孩衣扣的动作熟练得不行。

连郁知都来不及反应,胸前骤然一凉。

郁瓒目光落在女孩锁骨边稍暗的红痕处。

郁知想要躲闪,手腕被握得很紧,动弹不得。

郁瓒指尖缓慢划过那片印记:“印子挺深。”

“还碰姐哪里了?”

碰这?郁瓒虎牙擦过女孩耳垂,还是......手掌滑向后腰被程聿骁吻过的淤青,姐最怕疼的地方?

郁知再也忍不住,一把拍开他手:“滚开!你恶不恶心!”

“就算我搬走也好,交男朋友也好......”

顿了下,实在是气急,郁知脱口而出:“哪怕我跟别的男人上床,那也是我的事。”
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啊,你凭什么生气啊?!”

手背浮现出红印,郁瓒没管,只低低地重复了遍他姐的话:“凭什么?”

残留着威士忌酒气的手指抚上郁知小腹。

“这里,有狗东西在抢我的位置。”

“姐说,我为什么不能生气。”

第二十四章一个哄,一个骗

“...郁瓒,你别在这给我犯浑。”

“姐,避孕药伤身体,他对你不好。”

“我用不着向你解释。”郁知咬牙,伸手就要抢过药盒。

“姐不是最讨厌的那群装模作样的有钱人吗?”

郁知被这冷嘲刺痛:“闭嘴,这是我的事。”

“不就是多了些汇款,我愿意给妈治病,用不着你来审问。”

“我不是审问,我是担心姐姐。”郁瓒眼底积满阴郁,“我以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,结果姐姐却瞒我瞒得那么紧。”

面对他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,郁知胸中翻涌,只觉得好笑:“最亲近?”

“谁跟你亲近,不过是在北京那间出租屋里一起熬了几年。”

“那些苦日子过去了,我早就不需要你——”

她话没说完,郁瓒忽然往前逼近一步。

郁知不得不往后退,衣裤碰到沙发边缘,差点绊到。

“不需要?”他定定盯着她。

郁知深吸一口气,移开视线,还是没敢正面回答:“...反正,我过得好不好,还轮不到你来评判。发布地址ωωω.lTxsfb.C⊙㎡”

郁瓒眉骨凌厉,目光如暗潮:“姐要为了个野男人骂我?”

“他就这么让姐喜欢?”

郁知羞恼交加:“我说了,不关你的事。”

郁瓒凝视她几秒,眼神`l`t`xs`fb.c`o`m里积压的情绪仿佛要冲破某道防线。

就在她打算继续骂回去时,他伸手擒住她手腕,将她拖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。

郁知惊呼一声,撞到茶几边缘。

“你疯了?!”郁知挣扎,茶几上的小盆栽被带翻,碎开的玻璃渣溅了一地。

郁瓒将她半困在沙发与自己之间。

郁知双手抵住他胸口:“放开!”

郁瓒的呼吸在她耳边喘息,声线压得更低:“那些苦日子姐都记不清了?”

“当初我们挤在只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的时候,姐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姐都忘记了?”

“我不信。”

“......”郁知沉默,心脏猛地抽动,脑中浮现起那段贫困又亲密的日子。

绝对不可以再想。

不能被郁瓒带着走。

闭上眼,郁知试图找回理智:“...那又怎样?早就过去了。”

“姐现在有别人了,有钱了,连打个电话都不愿意?寄点钱就算尽责?”他咬着牙,语调近乎嘲弄,“搬走,居然还要吃这种药……”

郁知抬手想扇他,手腕被轻而易举握住。

少年眸底浮现着阴鸷,克制着力道没让她吃痛。

短暂对峙中,郁知呼吸紊乱,看见少年眼下有着极淡的乌青色。

即便如此,他眼底透出的占有欲依旧让她头皮发麻。

郁知极度厌恶郁瓒这副模样。

“够了,我不欠你。”她说出口的语气硬梆梆的。

“放开!我要走.....唔?!......唔......”

郁知的话被碾碎在突如其来的吻里,推拒的手被郁瓒反剪到身后,腕骨撞上铁质边沿的沙发扶手上,发出闷响。

郁瓒吻得深重,牙齿磕到女孩下唇。

.......

郁知太厌恶郁瓒了,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,她咬破他的舌尖。

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。

郁瓒闷哼一声,没退,手掌反而握住郁知的腰往前压,吮住她颤抖的嘴唇,舌尖一次次撬开她嘴唇。

每次郁知想发出抗议,都被他炙热纠缠打散。

呼吸被尽数掠夺,血腥味在喉间蔓延得几乎要充血。

......

郁瓒放开了郁知。

......

“郁瓒,你装够了吗?喘息间,郁知抹去唇角的血,靠卖惨把我困在那破地方十年还不满意?

“姐,我错了......”

头顶的男声突然哽咽。

郁瓒的手还抱着她的腰。

郁知缓缓抬眸,撞进他通红的眼眶,泪水正顺着下颚线滚落,滴在她锁骨凹陷处,烫得她心脏骤缩。

郁瓒哭了。

“你......”郁知抵在少年胸膛处正要发力的手僵住。

“对不起,姐,我错了。”郁瓒突然埋首在她颈窝,温热的液体砸在皮肤上:“我不该跟你吵的。”

“我只是有些气。”

气姐为了别的男人骂我......

“我没有控制好情绪,对不起,姐姐。”

“原谅我。”

哽咽的声音震得郁知锁骨发麻。

又来了。

又在装。

.......

“松开。郁知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
郁瓒不松。

“就当我没生气行吗?我现在要离开。”郁知闷声道:“我是你姐,我的事情,还不需要你来管。”

郁瓒静立两秒,眼中浮现一丝嘲意,却没再碰她,转而将手掌缓缓下滑,扣住她腰背,用力收紧,直接将郁知圈紧在怀里。

垂头贴近她耳廓:“可我需要你,姐。”

少年的这幅模样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初生狼崽,在最后关头收起獠牙,化成一副惹人心软的哀求。

“姐不生我的气就好。”郁瓒声音压得极低,紧贴她耳侧:“姐,别躲,叁年不见,让我……好好看看你。”

郁知气得想破口大骂,可回忆在瞬间席卷脑海:十七岁那年,北京暴雨夜,她跟郁瓒吵了一架,吵得很严重,气得她根本顾不上天气有多烂,直接摔门而出。

没出一分钟,郁瓒就跟在了她身后,举着把破伞追她,挡在她身前,用湿淋淋的手去牵她,说:“姐,回

家,我错了。”

“是我说错话了,你不要生气好不好?”

伞骨被风吹歪,雨点不要命一般地打在他们身上。

少年将伞压低,形成囚笼般的弧度,只想把郁知牢牢护住。

那时,郁瓒也是这样抱着她的腰,固执得近乎癫狂。

思绪纷飞,现实也是无法挣脱。

他将郁知抵在沙发上,阻断她所有的视线。

“郁瓒,我讨厌死你了!”她咬住牙关,声音紧绷。

“那姐可以打我,或者骂我,只要能消气。”郁瓒松开一点,用指腹微微摩挲她发梢,“当年在机场,姐明明说过每年过年都会回来,结果呢?”

“不回来也就算了,每个月说好的电话都没有按时打过几次。”

“姐骗我。”

郁知哑然。

她走之后,的确再没跟他联系过几次,那些只言片语也都是敷衍。

“我很忙,没时间回去。”

“...忘了告诉你。”

.......

“姐不气了?”

“...滚,我不想跟你说话。”

......

郁知真的很烦。

每次跟郁瓒吵完架的结尾总以诡异的“和好”收尾。

二十二年来,从没变过。

......

“别告诉我,你把我带来这,就只是是想问我这些?”

“我想确认,姐过得好不好。”郁瓒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,“还有那个人,是不是对你很好。”

“好到,能让姐姐,叁个月都没有联系过我。”

郁知脑海闪过程聿骁圈禁她,不让她出门的场景,心头乱作一团,视线垂下。

“这是我的事,别多问。”

“好,那我不问了。”

“…少给我装乖。”郁知咬牙,想逼自己恢复理智,“郁瓒,你演给谁看?”

“演给我自己看。”他抱得更紧,声线中溢出漫长等待的晦涩。

“这么多年.....”

“我很想你,姐姐。”

“姐,今晚能不走吗?”郁瓒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,贴在女孩耳侧,“就当可怜我,别走。”

“陪陪我,好吗?”

问话像利刃,同时也像缠绵。

郁知僵住,周围安静得只剩二人的呼吸声。

那些年在北京相依为命的回忆一下刺穿她所有防线。

——2009年冬,郁瓒蹲在煤炉前炒栗子,死活不看她递给他的申请资料。

“纽约兼职能赚美金,到时候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可以让你买二十斤糖炒栗子。”

“不算在妈的医药费里面。”

郁瓒爱吃甜口。

滚烫的栗子撒了满地,郁瓒固执地低着头,小声说:“不要栗子。”

“要姐不走。”

“留在北京,陪着我。”

郁知脑中浮现不出来他当时的眼神`l`t`xs`fb.c`o`m。

郁瓒当时根本就不看她。

......

郁知知道自己现在该狠心推开,可身体却在颤抖。

郁瓒把脸埋在她后颈,呼吸混合着薄热:“就今晚,陪陪我。”

“姐,求你。”

郁知心中骤起波澜:“你别这样。”

他声音沙哑:“姐姐明明知道,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。”

“郁瓒,你有毛病。”她别开脸,眼窝有些发热,“我已经离开很久了。”

从北京到纽约。

整整叁年。

“是,姐离开了,也不回头。”

“可我没法不追。”

郁知神`l`t`xs`fb.c`o`m经被他牵扯得生疼,浑身紧绷。

过了好半晌,她才扭回视线:“今晚……算了,我不想跟你再吵。”

她听见自己用极低的声音回答:“先松手。”

郁瓒没动。地址[邮箱 LīxSBǎ@GMAIL.cOM

“...我不走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“......”

“姐,我好开心。”

“这次来,我还给姐带了这个。”

郁瓒卸了力道,额头抵着她剧烈起伏的肩窝:上个月爸忌日......我在老屋找到这个。颤抖的指尖从卫衣兜里勾出根褪色的红绳。

“姐还记得吗?”

“我小时候老是生病,姐姐你给我求的,说系在手上能保平安......”郁瓒的哽咽声混着暖气出风口的嗡鸣,但它保不住你。”

郁知的泪落在郁瓒手背上。

她怎么会不记得。

起了个清早在潭拓寺求的红绳。

......

郁知在这恍然间想起北京胡同里漏风的窗纸。

.......

郁瓒小时候是真容易生病。

准确来说,是十六岁前。

......

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雨夜在猝不及防间倒灌进肺叶。

——连续发了两天高烧的少年蜷在她怀里,滚烫的呼吸裹着84消毒液的味道。

那时的郁瓒,在她怀里一边虚弱地匀呼吸,一边轻声哄慰她:都吃过药了,我不用去医院的。”

“...快好了。”

“姐,不要借钱。”

烧到发丝颤湿成黑乌一片的少年指尖勾上郁知的小指。

郁瓒冲着给他擦脸的郁知笑:“姐的味道能治病。”

少年湿润的唇瓣白得吓人,嘴角的勉强扯开的弧度很丑。

丑得郁知想哭。

用湿毛巾给他不断擦拭额头的女孩囫囵嗯了声。

郁知不敢跟她弟对视。

浑身虚弱的郁瓒在后半夜睡着。

手都快在洗脸盆里冷水泡发的郁知在后半夜悄悄抹眼泪。

......

“你大爷的郁瓒,故意的吧你。”

少年正用泛红的指尖给她腕间系红绳,睫毛上的水汽凝成细碎的液珠:姐,再骗我一次好不好?

他鼻尖蹭过她锁骨下的吻痕。

“就说,你也很想我。”

郁知说不出口。

她真的很讨厌,很烦她这个弟弟。

但她有点分不清郁瓒究竟是不是在装。

这次哭得......好像真有点可怜了。

一秒、两秒、叁秒......

一分钟、两分钟、叁分钟......

郁知始终没有开口。

“不说也没关系。”

“我可以再说一次。”

郁瓒垂头,用脸颊蹭蹭女孩的颈窝,薄热的声音闷得发慌。

“我想你。”

“姐。”

“每天都想。”

第二十五章装

郁知一直觉得郁瓒很会得寸进尺。

比如现在。

——“姐,我真的难受。”

郁瓒站在她一米开外,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水杯,垂眸时显得恹恹病态。

郁知背对外侧假装没听到,被子裹到下巴,身体蜷起来。

她拒绝与外界交流。

“姐。”郁瓒再次开口,声音很低,混着小小的喘息,仿佛花了大力气才叫出这一声。

郁知没动。

“姐,我胃……又疼了。”

.....

“药呢?”郁知闷闷出声。

“在行李箱。”

“自己没长手?”

“没力气了。”

“...我服了你了。”

......

郁知光着脚踩上地毯,往客厅走,从玄关处拽过行李箱,蹲下身,娴熟地拨开密码锁,翻开郁瓒那堆用报纸裹着的一个个中药处方。

......

等她抱着药回到卧室时,少年半倚在床沿,昏黄的顶灯打在他睡衣上,映出些潮湿的痕迹。

“张嘴。

郁瓒缓慢低头,舌尖擦过女孩指腹:苦。

“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怕苦?”药片塞进郁瓒唇齿间。

“真的苦。”

郁知斜眼看他:“还演?”

郁瓒此时的可怜样郁知不信。

面上确实是一副虚弱劲,可那张乖乖脸上偏有一丝暗火,埋在深不可测的瞳眸里。

他眸子里分明埋着森冷锋刃。

郁瓒一向如此。

外表示弱,骨子里暗藏凶光。

喂得急,水迹顺着少年的唇角往他睡衣里渗。

郁知随手将床头柜上的纸抽扯出几张,递到他面前:“擦擦。”

郁瓒接过纸巾,没有立刻动作,只抬眼看郁知:“姐生气了?”

郁知撇开脸:“废话。”

郁瓒哑着声:“对不起。”

郁知不想接这话,将水杯重新塞回他手里,绕到另一边床沿,背对着他躺下:“别跟我说对不起,你能少来烦我就行。”

郁瓒:“......”

.......

身后床垫略微下陷,郁知将薄被拉到下巴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枕套边缘。

“去沙发睡。”郁知有些不耐地开口。

身后,逼近的气息钻入郁知鼻尖,温热的额头抵上肩胛骨,汗湿的发梢蹭着她后颈。

郁知烦躁得额角都感觉发烫,往前挪了挪,抄起个抱枕隔开二人距离:“睡觉就睡觉,别乱动。”

“姐姐。”他又出声,一字一顿,好像下一秒就会钻进郁知耳朵里,“胃还在痛,可以给我一点温暖吗?”

郁知的手背往枕头下一塞,不见丝毫动静,懒得骂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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